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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跟何磊的渊源,得追溯到我还是一个细胞那时。
我们两家住对门,何磊看着我在妈妈的肚子里一点点长大,成为一个婴孩。
我的童年少年玩伴是他,青春期里每一个绮丽粉红的梦中主角也是他。
他长得清秀挺拔,就像一株雨后的青竹,所到之处总会引起不少女生的侧目。
他还天赋过人,明明到处疯玩,只要考前抱抱佛脚就能考出令人艳羡的成绩。
这样的男生,谁会不喜欢呢?
我们的父母常常打趣说,以后要结儿女亲家。
我也一直以为,何磊不否认,便是默认了父母们的说法。
我心里乐滋滋的,盼着快点长大,可以穿着洁白的婚纱成为他的新娘。
高考那年,何磊考上广州一所大学。
离开家乡前,他摸着我的脑袋说:“妙玉,你要加油哦。”
我抱着他的胳膊哭得满脸是泪,心里暗暗发誓,我也要考去广州找他。
经过两年暗无天日的疯狂复习,我的愿望实现了。
我盼了整整一个暑假,终于盼到开学。
见到何磊那一刻,我全身都僵硬了,因为他身旁站着一个长发飘飘、面容姣好的女生。
那女生挽着他的臂弯,笑得温柔而甜美。
何磊给那女生介绍说,我是他的妹妹。
直到此刻我才明白,原来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,他只是把我当妹妹。
我心里满是苦涩,收敛了所有的期待和欢喜,强颜欢笑地退回一个妹妹的位置,保留双方的体面。
大学四年,我看着何磊一次次恋爱又失恋。
每次恋爱他都跟我分享他的心情,失恋时又抱着我嗷嗷哭,说他再也不会相信爱情,以后就陪着我一起过。
我看着他在爱情道场里修炼,反反复复蜕变,心里全是悲凉。
他从来不知道,我也喜欢他,我甚至比他身边任何一个女生都喜欢他更多。
他为了女友考了本校的研究生,没过多久两人却分手了。
他自觉伤透了心,要退学出国。
我鼓起勇气跟他告白,求他别走。
他愕然,摸了摸我的脑袋说:“妙玉,你还小,要好好念书。”
他离开后,我觉得整个校园失去了颜色,只剩下黑白的荒芜。
何磊在国外时每天都会上网跟我聊天,诉说他在异国他乡求学的艰辛和孤独。
他说他想我,很怀念我们相伴着走过的每一天。
为了跟他聊天,我不顾地球两端的时差,常常在凌晨抱着笔记本坐在寝室走廊边,陪他度过一寸又一寸孤寂的时光。
他经常给我买一些小礼物寄回来,还亲手用木料雕刻了一个我,面目清晰,栩栩如生。
他说他把这个“我”放在枕边,看着我的笑脸才能睡去。
我的心渐渐软成了一滩水。
我以为,这便是爱。
大三那年为了给何磊一个惊喜,我做兼职几个月,买机票飞越半个地球去见他。
他开门看到我的一刹那,满脸都是震惊。
他的身后,还站着一个金发碧眼、衣衫不整的姑娘。
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。
原来,还是我自作多情而已。
毕业后我回了家乡,考入公务员系统。
我申请了新的微信,好友栏里没有何磊。我将旧手机束之高阁,克制着不去想他,也不找他。
何磊给我打过几次电话,我都借口要忙工作,匆匆挂掉。
我想,再给我一点时间,我会走出来的。
次年四月,何磊回来了。他还是那么明俊逼人,意气风发。
我们的父母都很高兴,明里暗里撮合我们在一起。
那夜聚餐结束后,何磊带着我一起走过街心公园,那是我们小时候最爱去的地方。
一眨眼,我们就从不懂事的稚童变成这尘世中的风月男女。
曾经两小无猜的情谊,此刻却面临无处可安放的尴尬。
何磊看着灯火闪烁的湖面说,那年他在国外过得异常艰难,我见到的那个外国姑娘,只是他房东的女儿。
他可以对天发誓,他们之间清清白白,什么都没有。
我的眼睛里瞬间便起了雾。
原来,我还是爱着他的。听到他的解释,心里已经信了几分。
他又说:“妙玉,每次想起你,我都觉得近乡情怯。这么多年,我既渴望靠近你,又怕靠得太近会伤害你。
我可以接受任何一个女朋友离开,但不能接受你也离开。如果我的生命里再也没有你,我一定会疯的。”
那一刻,他看着我的眼神温柔如水波荡漾,瞳孔里有我的身影。
我呆呆地看着他,不知道该怎么反应。
他突然上前一步,轻轻将我拥进怀里,说:“傻瓜,我都暗示这么明显了,你就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?”
多年的暗恋得到回应,似乎全世界的烟花都在我的脑子里炸裂。
得知我们真的在一起了,最高兴的莫过于双方的父母。
他们兴奋地幻想将来,甚至已经想到以后要帮我们带孩子。
那几个月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快乐的日子,我除了上班,恨不得每一秒钟都跟何磊腻在一起。
我们牵手走遍了曾经走过的每一段路,回忆着我们曾经做过的糗事,我想向全世界宣告我的幸福。
没过多久,何磊突然说他要离开家乡,去北京打拼。
我惊呆了,不敢置信地看着他。
他说,他不想一辈子憋屈在小城里。作为一个男人,他渴望去包容性更强的大城市施展抱负,做出一番事业。
他要更拼命,才能匹配这样好的我。
我已经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晕了,失去了语言能力,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,却什么都听不清。
他似是觉察到我的不对劲,两手扶着我的肩摇了摇,问道:“妙玉,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?”
我苦笑:“我的工作在这里,我的家人朋友同事在这里,你要将我连根拔起吗?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,我走了,他们怎么办?”
何磊叹气:“人不能总是为别人而活。”
最终,我们谁也说服不了对方,不欢而散。
那两天何磊没有找我,我主动去找他时,何妈说,他已经去北京了。
我整个人都傻了,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。
他竟然就这么走了,没有跟我说一声!
当晚,何磊给我打电话,我没接。
他又给我的微信留言:妙玉,很抱歉,我一个人走了。我仔细想过,还是不想到垂垂老矣时悔恨年轻时没有尽力拼一把。你放心,等我这边稳定了,就把你和咱们的爸妈都接过来。
我不知道是该夸他自信,还是该嘲讽他自负。
那可是北京啊!寸土寸金的北京!
他以为在那里安家,还带上四个老人是很容易的事?
爸爸妈妈得知何磊去了北京的事,气得脸色都变了。
妈妈哼道:“我看他就是吃定了你,以为你非他不可。女孩子的青春也就这么几年,哪经得起他拖!
赶明儿我就给你介绍十个八个青年才俊,咱才不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!”
爸爸虽然也很不高兴,但还是劝道:“小磊是咱们看着长大的,心眼不坏。咱再等等看吧,别急着做决定。”
那天何妈下楼时崴伤了脚,何爸刚好被单位派遣下乡。
我看何妈一个人实在窘迫,心软了,每天给她做饭送饭,帮忙照顾她。
妈妈嘴里骂我傻,但她跟何妈到底是二十几年的闺蜜,她也跟我一起轮流照顾何妈、帮忙搞卫生。
何妈家里有什么重活累活,爸爸也帮着做了。
那一年的夏天,似乎格外得长。
而深秋来也匆匆,去也匆匆,转眼间便进入冬季。
圣诞节那夜,何磊给我打电话,支支吾吾地说,他打算在北京安家了。
我愕然问道:“你不回来了 ?”
他说,一个北京姑娘怀上了他的孩子,他得为她负责。
他的语气充满了无奈,隐隐责怪我当时不愿意跟他一起去北京,他才抵抗不住异乡求生的孤寂和艰难,被迫将就了那个女人。
那一刻我的心里,似乎有什么轰然倒塌,只剩下满目疮痍的废墟。
后来我才知道,那个女人是何磊领导的女儿。
她家里在北京有几套房,不在乎何磊是外地人,不在乎他家底薄,只图他这个人。
那一夜我哭肿了眼睛,妈妈气得要去找何磊算账,何爸何妈率先登门向我们道歉。
他们一遍遍跟我说对不起,但是说再多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?
终究,何磊还是负了我。
自从何磊结婚后,爸爸妈妈就带着我搬了家,跟何爸何妈的来往也渐渐断了。
我依然走不出被抛弃的伤害,想起何磊时总会失声痛哭。
如果我从来没有跟他在一起过,那此刻我不会这么崩溃。
尝试过那样的美好,得到后再失去,这样的打击让我痛不欲生。
他像一阵飓风刮进我的世界,又毫不留恋地刮走,只留下凄风苦雨。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。
我得了抑郁症,最艰难的时候,我把水果刀压在手腕间,狠狠划下去。
我不想这样,但我控制不住自己。看着殷红的血冒出来,我感觉不到疼,只觉得就要解脱了。
后来爸爸妈妈发现了我的异样,送我去医院。妈妈哭着求我不要做傻事,不要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,太残忍。
看着一向端庄优雅的妈妈痛哭流涕,我害怕了,心里很后悔。
我怕我走了,爸爸妈妈老无所依。
我不再寻死,但是我也失去了生气,如同行尸走肉。
第二年,妈妈病倒了。从她确诊癌症到去世,只有短短三个月。
我后悔之前满心满眼都是何磊,看不到爸爸妈妈为我操碎了心,看不到他们发鬓边的点点霜白。
我请了长假,没日没夜地陪在妈妈身边,祈求上天怜惜,让妈妈多活些时日。
妈妈去世前,颤抖着手摸着我的脸说:“囡囡,别再爱他了,世上好男人多的是。”
我握着她的手感受她微弱的体温,拼命点头,泪如雨下:“好。妈妈,都听你的。”
妈妈去世后,我积极寻求专业心理干预,按时吃药复检。
闲暇时,我跟爸爸一起健身,陪爸爸下棋、遛鸟、跳广场舞。
我在好几个深夜里,听到爸爸压抑的哭声。
我知道,他想念妈妈。如果不是不放心我,他大约会陷入丧妻的痛苦中难以自拔。
我也想念妈妈,我更想自救,想变回从前那个自信乐观的自己,不想让妈妈在另一个世界也为我牵肠挂肚。
何磊婚后也找过我几回,每次都是在凌晨。
他明显喝醉了,絮絮叨叨跟我说他的不顺心,吐槽岳父母和妻子的强势。
我没有拉黑他,时不时嗯一声,表示我在。
他的存在,已经被时光这把刀深深刻进我的骨血里,一时半会拔不出来。
爸爸也能理解我。
他说,囡囡,你需要时间。慢慢来,爸爸陪你。
开春后,何磊突然离开北京,回老家发展。
他找到我,说过去他太傻,不懂怎么爱一个人,伤害了我。
兜兜转转一大圈,才发现最爱的人是我。
他说,他离婚了,问我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?
我看着这个我爱了很多年的男子,迎着他期盼的目光道:“再说吧。”
他欣喜若狂,发誓会对我好,再也不会让我难过。
爸爸听说何磊又回来找我,气得要去找他拼命。
我拦住了,求他不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。
何磊就像突然开窍了一般,不像从前那样被动等我联系他,而是对我嘘寒问暖。
节假日时他会精心给我准备惊喜,平时一有空就接送我上下班。
我才知道,原来他不是不懂怎么爱一个人,而是过去的他认为我不值得他这样爱。
在我二十八岁生日那天,我邀请何磊来家里吃饭。
他很兴奋,说要给我一个惊喜。
那天,我和爸爸虽然没有沟通过什么,但却心有灵犀地一起做了一桌菜。
何爸何妈也来了,这一顿饭大家吃得和乐融融。
我们仿佛回到了旧时光,何磊常来我家蹭饭,我的爸爸妈妈给他夹菜。或者我们两家一起聚餐。
就像我们还是那样两小无猜,两人之间从未有过爱恨情仇。
饭后,何磊掏出一个红丝绒盒子,当着三个长辈的面单膝跪地,向我求婚。
我俯视着他,温柔而坚决地说:“对不起,我不愿意。”
那一刻,他的脸色很精彩,似是很意外,又夹杂着羞恼和愤怒。
我说:“何磊,今天请你来我家,就是想跟过去告别。从今以后,我再也不爱你了。
我们那些美好的过去,我也会忘了。以后不管你过得好与不好,都跟我无关,你好自为之。”
何磊又惊又怒,气愤地质问道:“温妙玉,你怎么能这样对我?”
“我很过分吗?不拒绝、不接受,时不时吊一把胃口,这些不都是你曾经对我做过的事吗?
我对你所做的一切,不及你待我的万分之一!”
他语塞,脸色忽红忽青。
以前,每一次我下定决心要远离何磊时,他又会对我百般温柔,让我以为自己还有希望和机会。
他就像懒心无肠地逗弄一只宠物,只在乎他玩得开不开心,不在意我的感受如何。
倘若他坦坦荡荡拒绝我一次,哪怕就一次,我也不会这样恨他。
因为他一次次不负责任地撩拨,我越陷越深。
这一次,我终于把他踢出我的生命,彻底抛下心里的包袱,轻装上阵。
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,会因为求不得而一生孤独。
但是只要咬牙扛过去,便能圆满。比如我。
而一个人年少时不能太顺遂,会因为太容易得到而狂妄自负,日后只剩下坎坷。比如何磊。
曾经我爱得毫无保留,何磊恃爱行凶。
我以为我对他的爱永远不会消失,我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。
妈妈的离去,让我对所谓爱的信念,动摇了。
我以为妈妈会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,没想到不过一场疾病,我们就天人永隔。
我尝试着把自己对何磊那些眷恋和单相思,一点一滴抠出身体,碾碎在时光里。
我尝试着敞开胸怀,接纳更多的朋友,才发现原来我并不是非他不可。
这世上,哪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呢?
跟何磊决裂后,我休了年假,带爸爸一起外出旅游。
青山绿水确实有疗愈功能,旅途中的趣事不但让我的心情变好,也让郁郁寡欢的爸爸,脸上多了笑容。
在厦门鼓浪屿参观“万婴之母”林巧稚的纪念园时,爸爸看着林巧稚的雕像,突然感慨道:“你刚出生时跟这些婴儿一样,就那么一点点,比猫咪大不了多少。
一眨眼你就变成大姑娘了,你妈妈也……离开了。要是你们俩都不在,我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。”
我的心猛地一颤。
我知道,爸爸已经思念成疾。
我把头靠在爸爸的肩上说:“爸爸,我会找到一个爱我的男人,我会跟他结婚,生几个可爱的孩子。
孩子们会嬉笑着喊你姥爷,我们可以拍很多孩子的照片给妈妈看。
你要陪着我,我没有养孩子的经验,肯定会手忙脚乱。”
爸爸的神情一动,眼里亮起了光。
他拍拍我的手,嘴唇微微颤动:“好!好!我要陪着我的囡囡,等着当姥爷。”
林间风声簌簌响起,就像来自天堂的妈妈的祝福。
这世上有很多比爱情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去做。
每一颗真心,都应该留给懂得欣赏它、爱惜它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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